“原來你們家過的挺幸福的，你們家有個大果園應該屬小康日子很好過，你媽媽也沒有必要出來打工掙錢，把你和弟弟放在家，讓爺爺管你們啊。”

“我們家原來的日子真的很幸福，果園的收入足夠一家的生活開支，自從爺爺來了就慢慢變了。”

“怎麽爺爺來了就改變了原來的生活，你爸爸和你媽媽是怎麽回事？”

說道自己的家，黎菁菁陷入深深的迷惘中。

冬月的西部，天空深邃而遼遠，生冷的空氣中依稀參雜著來自西伯利亞的料峭，特別是黎明時分，這份料峭猶如實質，要滲入人的骨髓。大地還在沈睡，連看見護院的狗也瑟縮地縮在狗窩裏，躲避著嚴寒。只有國防公路上遠遠的有車燈在晃，引擎的轟鳴聲更加襯托出夜的寂靜清冷。

黎菁菁緊緊抓住媽媽的衣服，心裏困惑極了，家裏雖然不是豪富但也屬於小康，沒有媽媽說得那麽不堪呀？而黎爸爸這時擡起頭，將慌亂覆雜的眼神對著媽媽，沈痛地說：“看來那些傳言是真的了。你是鐵了心要走，我黎志民好歹是個大男人，孩子我會好好養，希望你這個做媽的不要忘了他們。”說著伸手用力拉過黎菁菁，拉的黎菁菁一個趔趄。

黎菁菁聽父母的對話心裏一沈，淚水隨著花兒般的臉龐留下。想起鄰裏之間那些長舌婦看自己隱晦而暧昧的眼神，以及那些事實而非的流言蜚語，心幾乎要沈到谷底，媽媽真的不要爸爸了？不要我和弟弟了？

黎菁菁掙脫開爸爸的手，再次撲到媽媽身前，緊緊拉住媽媽的手臂帶著哭腔：“媽媽你真的不要我和弟弟了，要和別人去南方掙錢？媽媽我以後不要穿新衣服，不要新書包，我不問家裏要零花錢，我也可以去我學校拾礦泉水瓶子賣錢，媽媽我求求你不要走，不要丟下我和弟弟，我以後一定幫家裏做家務，幫你和爸爸幹果園的農活，求求你不要走，嗚嗚。”

女人輕輕的擦拭著女兒花朵般的臉頰，“菁菁你現在也是初三的學生了，你們也學習過一篇莊子的文章，一只叫鹓鶵的鳥，那鹓鶵從南海起飛飛到北海去，不是梧桐樹不棲息，不是優品的果實不吃，不是甜美的泉水不喝，女子就應該有鹓鶵一樣的品質，菁菁你也是女孩子，你要有高潔的品質，這樣你才會有高品質的生活，不要像我一樣，悲慘的要自己去奮鬥。女人不能如貓頭鷹一樣沒有品質，去吃死老鼠肉，那樣的女人不叫女人，”

“你閉嘴，你自己想去做你的鹓鶵你就做你的鹓鶵，不要教育女兒也和你一樣的人。”

男人悲憤的一把拉過女兒。

花兒一樣的女兒生生從媽媽懷裏拉出，黎菁菁低顫：“媽媽我記住了，你叫我做鹓鶵，不要做貓頭鷹，媽媽求求你回家吧，不要丟下我和弟弟，嗚嗚。”黎菁菁擺脫爸爸的手，又一次沖到媽媽面前，緊緊抱住媽媽的胳臂。

“乖女兒不哭，媽媽只是和朋友去南方掙錢，等媽媽掙了錢就接你和弟弟一起去過好日子。乖女兒你在家要照顧好弟弟，聽爺爺的話，你現在也是大姑娘了，已經可以照顧好弟弟和爺爺，我不在的時候，你要勸你爺爺不要老打麻將賭錢，對身體不好。”女人摟著女兒細細的擦著女兒的臉低泣說道。

黎菁菁緊緊摟住媽媽的手臂，生怕一松媽媽就不見了。眼淚順著嬌嫩的臉頰流下也顧不得擦，淚眼朦朧的看著自己的母親。黎明淩冽的寒風吹的凍住了空氣，黎菁菁多想聽到媽媽說聲好字。

邊上的男人再次掙紮，“惠妮你就看在女兒和小兒子都還小的面上留下吧。我以後都聽你的，跟我回家吧。”

“志民我對你心已冷，我給過你多少次機會，你珍惜過嗎？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假如能稍微對我好點，我都不會離開你，當初我跟著你頂著多大的壓力，你不是不知道，這才幾年的功夫你就變的面目全非，早已不是原來的你，我只求你好好對待菁菁，這是我最後一次求你。”女人流著淚絕決的說完心中的牽掛。

寒冷的風中，細細的雪如細鹽般紛紛揚揚飄灑下來。媽媽就在細鹽般的雪花中離開了家，離開了他們。

“原來是這樣，鵷鶵鳥聽說過，是古代的一種鳥。鵷鶵發於南海，而飛於北海，非梧桐不止，非練實不食。非醴泉不飲，於是鴟（chi）得腐鼠，鵷鶵過之。仰而視之曰：嚇（he）！今子欲以子之梁國而嚇我邪？”

“原來你也知道鵷鶵鳥。”

“鵷鶵是中國古代傳說中像鳳凰一類的鳥，習性高潔的很。你媽媽把自己比作鵷鶵，這樣事情有些麻煩了，再說你媽媽的年齡已經不適合去追求鹓鶵般的生活，這樣教育你還是可以的。”

黎菁菁低下頭想著剛才王孟傑說的話，其實黎菁菁一直感覺到媽媽可能不會回家了，除非爺爺和爸爸不在賭博，好好把家裏的果園管理好，那樣的話媽媽還有回家的可能。

爸爸不賭，先要爺爺借賭才可以，要爺爺借賭真的比愚公移山的工程還要浩大。當年就因為爺爺一輩子嗜賭如命，老家祖宗留下了的家產都被爺爺賭光了，加上爺爺整日留戀賭桌上，不是勞動，家裏的生活全部靠年老體弱的奶奶掙點生活費，後來奶奶生病，家裏又沒有錢給奶奶治病，雖然爸爸又寄錢給奶奶看病，可到最後都被爺爺把爸爸寄給奶奶看病的錢都賭賠進去，奶奶也只能在病魔中死去。

媽媽出來來電話都換了，自己都不知道媽媽的電話，那意思顯而易見是不想和家裏人聯系，就連黎菁菁媽媽都沒有留電話，可見媽媽離家的決心有多大。

“你媽媽還沒有和你聯系過嗎？”

“沒有，為了媽媽能找到我，我的手機號一直都沒有變，可媽媽一次都沒有打過。”黎菁菁悲傷的低下頭。

“再等等，你媽媽會和你聯系的，只要她往家裏打電話，就會知道你出來找她了，除非她不想和你們聯系。”

“嗯，我只要天天祈禱媽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。”

“會的，說不準過年就會給你們電話。”黎菁菁很常堅定媽媽會給自己打電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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